原文：
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：「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，若潛師以來，國可得也。」穆公訪諸詞解蹇叔 ，蹇叔曰：「勞師以襲遠，非所聞也。師勞力竭，遠主備之，無乃不可乎？師之所為，鄭必知之；勤而無所，必有悖心，且行千里，其誰不知﹗」公辭焉，召孟明、西乞、白乙，使出師於東門之外。蹇叔哭之曰：「孟子﹗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﹗」公使謂之曰：「爾何知？中壽，爾墓之木拱矣﹗」
蹇叔之子與師。哭而送之，曰：「晉人禦師必於殽。殽有二陵焉︰其南陵，夏后詞解皋之墓也；其北陵，文王之所辟風雨也。必死是間，余收爾骨焉﹗」
秦師遂東。

譯文：
杞子從鄭國派使者向秦國密報︰「鄭國讓我掌管他們北門的鎖匙，如果暗中派軍隊前來，就可以取得鄭國。」秦穆公徵詢蹇叔意見，蹇叔說︰「軍隊長途跋涉侵襲擊遠方的國家，這道理我沒聽過。我軍精疲力竭，而遠方的鄭國早有準備，這樣做大概不行吧？我軍的行動，鄭國一定知道，軍隊辛辛苦苦地遠征卻無用武之地，一定會有軍心錯亂；況且軍行千里，其他國家那會不知道﹗」秦穆公不同意他的意見，召來百里孟明、西乞術、白乙丙，命令他們率領軍隊從東門出發。蹇叔哭著說︰「孟明啊﹗我看到軍隊出發而不知能否看到你們回來了﹗」秦穆公派人對他說︰「你懂得什麼？如果你活到中壽就死去，你墓旁的樹木現在已經粗壯得要合抱了﹗」
蹇叔的兒子也在軍隊之中。蹇叔哭著送別他，說︰「晉國一定會在殽山一帶突襲我軍。殽山有兩座山陵︰南面的山陵是夏朝天子皋的陵墓；北面的山陵是周文王曾經躲避風雨的地方。你們一定會死在那兩座山之間，我在那裡替你收拾屍骨吧﹗」
秦軍於是向東方進發。

詞解：
杞子︰秦大夫。
管︰鎖匙。
訪︰徵詢。
諸︰之、於二字的合音字。
蹇叔︰秦國的大夫。
非所聞也︰不是我所聽過的道理，委婉來說是指這不合道理。
無乃︰大概、可能。
辭︰拒絕、不接受。
中壽︰一般的歲數。
拱︰可以用兩手合抱。
與︰參與。
殽︰山名，同「崤」，今在河南省洛陽縣北。
后︰領袖。
皋︰夏代天子皋，夏桀的祖父。
文王︰周文王。